智慧之家

今天又有一位國家文藝獎得主到交大演講，那就是小說家王文興。
三月時我已經聽過另外兩位得獎者的演講，
有興趣知道內容的朋友請看舊文章：電影剪接師和雜記。

今天這場演講的主題是古體小說例講，在宣傳手冊上有以下這段話：

中國文學史只重視宋以後的白話小說，似忘記了還有不計其數的文言小說。有之，也只注意到唐人傳奇，聊齋，及閱微草堂筆記而已。中國的文言小說從漢代以來，就普見於神怪小說類，及無量的史料筆記小說中。這類小說水準都很高，且面貌各異，萬紫千紅，不但是中國文學的豐富遺產，也是世界文學的珍貴遺產。青年學生如有興趣，可任意拾取閱讀，不必系統依序閱讀。今應「浩然講座」之邀，特選一篇，逐句講解，藉此介紹古體小說外，也擬提供正確的小說讀法給讀者。正確的讀法只有一法，即慢讀法。小說須句句求解，字字求解，始知小說是多面性的藝術，除卻文字優美外，尚有性格描寫，場面描寫，情節變化，結構組織，主體意識，社會背景等等，皆需體會。惟其慢讀，方不浪費作者所注的洪量心血。

我猶豫了好久，因為「古體文」這三個字讓我卻步了。
可是看到講員說他要逐句講解，我就告訴自己：
就當作是去上一堂文學課吧！而且還是文學大師講的課呢！

一到會場就領到一張講義，上面有五個用文言文寫的故事，有長有短，
但長的也不過才七行字，短的則只有兩行。
我先試著看了一下，只勉強看懂了其中一個故事，
但裡面有好幾個詞是完全不懂它的意思，也不會唸，有點擔心等一下會很慘。

演講跟之前一樣，也是先看一段公視拍的影片，
在片中看到我的大一國文老師，中大中文系的康來新教授，
原來她是王文興老師的學生，她說上王老師的課就像參加Home Party一樣，
大家都很享受，也學到了東西。
看到這裡，我就開始放心了～

影片結束，王文興老師就請一位學生唸講義上的第一個故事，
每唸到一個句點就停下來讓他講解。
以下為該內容：

天寶已前多刺客。李汧公勉為開封尉，獄囚有意氣者，咸哀勉求生，縱而逸之。後數歲，勉罷官，客行河北，偶見故囚，迎歸，厚待之。告其妻曰：「此活我者，何以報德？」妻曰：「以縑千匹，可乎？」曰：「未也。」「二千匹，可乎？」亦曰：「未也。」妻曰：「大恩難報，不如殺之。」故囚心動。其僮哀勉，密告勉，披衣乘馬而遁。比夜半，百餘里至津店。津店老人曰：「此多猛獸，何故夜行？」勉因言其故。未畢，梁上有人瞥下曰：「幾誤殺長者！」乃去。未明，攜故囚夫妻二首而至，示勉。

王老師講話很慢，聲音非常渾厚，很好聽。
他只用了幾分鐘就把故事講清楚了，然後用大概半小時來分析、解說等，
剩下來的時間就開放給大家發言。
除了學生之外，還有很多中老年人也參與其中，
他們有的問問題，有的陳述自己的觀點，
每一個都得到王老師的回應，說得好的他也不吝於讚美。

我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畫面，竟然有那麼多人願意發表他們的看法，
聽的、講的都很投入，大家都欲罷不能，
真的就像康老師所說的，好像參加轟趴一樣！

沒想到古體文也可以這麼有趣，幸好我有共襄盛舉～